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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度製作 -- 11/11~11/16


演出地點:


寶藏巖國際藝術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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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裂我吧!


差事劇團在2004年的年度製作「潮喑」中的歌曲。
詞:鍾喬     曲:鄭捷任
影片中演唱的是胡德夫老師。

撕裂我吧!

撕裂我吧!
撕裂我難堪的過去,
撕裂我吧,
撕裂我難堪的現在。

他們說我沒有過去,
我的過去已沉沒,沉默成一艘擱淺的船,
所以我去海邊看自己,所以我被海洋給封鎖,
所以我在家中看夕陽,所以我被夕陽給包圍。

請問屋簷上還有風雨嗎?
請問風雨中還有旗幟嗎?
請問旗幟上還有風采嗎?
請問風采中還有我在嗎?

撕裂我吧,
撕裂我不安的身體,
撕裂我吧,
撕裂我飄蕩的靈魂。

我不問,我不再問你,
如果你不澆熄我,
我就像一把火燒盡你──
撕裂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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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裂歌者
文/ 張釗維 撕裂我吧 詞:鍾喬 曲:捷 任


歌者:胡德夫 撕裂我吧!撕裂我難堪的過 去,撕裂我吧,撕裂我難堪的現 在。 看著歌者閉上眼睛忘情地吶喊著「撕裂我吧!」,我相信,那個歌曲中等待被撕裂之「我」,已然與歌者自 身合而為一。在歌者閉眼之後所形成的一個黑暗的自我想像與自我投射空間裡頭,必然隨著身體的發聲與共鳴而從內心深處的記憶庫裡勾引出諸多 無可言喻的畫面,或是情節片段。那是甚麼?是「難堪的過去」?是「難堪的現在」?是「不安的身體」?是「飄盪的靈魂」?是歌者自己從過往 到此在,一切業障、因緣、墮落與昇華、衝撞與和解、背叛與原諒。。。。等等的總和? 在2012年的今天,走過 一甲子生命的歌者已然是台灣民歌與原創音樂領域裡頭無可取代的典範座標。他在年輕時候的1970年代,參與了台灣現代民歌運動的推動,他曾經是台北鋼琴酒 吧身價最高的彈唱歌手;之後他點燃了原住民創作歌曲的火炬,鼓舞了同族後代包括張惠妹在內往音樂創作與演唱的道路上奮力前進。在2005年台北國父紀念館盛大的民歌三十周年演唱會,他在包括蔡 琴、李宗盛、李建復等眾多華人樂界熠熠紅星當中,是唯一一個唱了三首歌的演出者。同一年的個人演唱會上,他的鋼琴彈唱可以引得西門町紅樓 的原木地板震動不已,台下諸多政界與文化界菁英不分統獨藍綠,通通如癡如狂、翩翩起舞、難以自抑;這種景象,在當今的華人樂界,絕無僅 有。 他出道成名如此之早,今天在樂界地位如此之高,然而,他的 個人第一張專輯唱片要到2005年才出版問世; 有人稱之為遲到了三十年的專輯。他的生命,如何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而今,他回到原點了嗎? 他們說我沒有過 去,我的過去已沉 沒,沉默成一艘擱淺的船,所以我去海邊看 自己,所以我被海洋給封鎖,所以我在家中看 夕陽,所以我被夕陽給包圍。 這首歌原不是歌者寫的,也不是寫給他的。這首歌原是2004年差事劇團的小劇場作品「潮喑」當中的一首歌曲。集導演、 編劇、詩人、社運工作者等身分於一身的鍾喬寫了詞,該劇的音樂總監也是知名的唱片製作人鄭捷任譜了曲。此曲本與歌者無關,歌者也跟本劇無 關。劇中的「撕裂我吧」,由演員演唱,而這演員所扮演的角色,又是一個臨時演員,並且,是偽裝的臨時演員,而他自認為發現的「真實」自 己,則是被某大導演忽悠了去以影像工作來掩護情報工作而不自知。於是,表演、臨時演員、偽裝、忽悠、掩護。。。這層層疊疊的扮演再扮演、 矯飾再矯飾,真實套虛幻、再套虛幻、又套虛幻。。。對我來說,是鍾喬對於台灣社會當中歷史情結、政治分裂與社會矛盾彼此之間層層疊疊的相 互角力、牽絆,繼而互為掩映的一組洞察隱喻。 有個學者在研究華人的流行音樂時,說到華人流行音樂跟西方 流行音樂有個很大的不同。他認為西方的流行音樂是以心口合一的創作歌手(singer-songwriter)為主流大宗的, 此即:當歌者唱著痛苦時,所反映的是歌者自身真實經驗過的痛苦,當歌者唱著歡樂時,所反映的是歌者自身真實經驗過的歡樂,這叫作原真性(authenticity)。而聽眾也因著原真性得到共鳴,他們相信歌者心口合一、表 裡一致、所唱不虛,從而可以在聽覺上、知性上、靈魂上得到一個統一的、飽滿的、沒有漏洞縫隙的完整快感。 然而華人流行音樂當中,多的是心口不合一的歌者。他們的歌 曲與形象是由唱片公司按照當前市場需求與社會心理潮流,重新設計打造的。演唱失戀之歌引致千萬歌迷心碎的歌者,未必有如同歌中所唱那般刻 骨銘心、百轉千迴的戀愛經驗;演唱少女情懷以致眾多少男為之癡狂流口水的歌者,可能早已過了青春保值期。在這種情況下,歌者的真實生活經 驗與歌曲之間是斷裂分離的;歌者是在被歌曲所扮演,而不是唱出歌曲。在同一專輯或演唱會裡,可能上一首歌還如淒如訴如長調如FADO,以低沉聲線哀嘆戀情的得而復失,下一首歌馬上轉為輕鬆俏 皮,扮起無憂無慮的童稚可愛高音兒歌風;諸如此類、年復一年、彼伏此起。學者指出,這是華人流行音樂一個重要的面向,相對於原真性,是為 表演性。 事實上,華人的社會文化從未排斥表演性;有道是,人生如 戲、戲如人生,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一如台灣國會議場內,時時可見藍綠雙方劍拔弩張,丟本子的丟本子、扯麥克風的扯麥克風、拉頭髮的拉頭 髮、勸架的勸架、敲木槌的敲木槌,各個議員都爭著在鏡頭面前賣力演出,等到攝影記者採夠畫面、回電視台發稿交差去,議員們趕緊轉身整衣補 妝握手言歡,並且相互問道:晚上哪裡喝酒去? 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哪個是虛?那個是實? 請問屋簷上還有 風雨嗎?請問風雨中還有 旗幟嗎?請問旗幟上還有 風采嗎?請問風采中還有 我在嗎? 歌者在血緣上並非漢人。他母親排灣族、父親卑南族,他經常 自稱卑排族。他在台東太平洋邊上搖曳著稻花與水牛尾巴的部落裡長大,小學畢業後負笈台北,從此以一雙赤腳踏入漢人大染缸。 1960年代末,歌者在 台北的教會學校求學過程中,習得了藍調、爵士、靈魂樂等黑人音樂;他的校長陳治泗希望歌者能夠懂得黑人音樂當中所蘊含被壓迫者的社會與政 治意義,既而在將來為自己的同胞爭取權益。然而,這樣的行動還要再等十多年才爆發。當時,歌者對自己的身分與文化,其實還是懵懵懂懂的; 他的好友李雙澤不斷鼓勵他要學習自己的歌、創作自己的歌、唱出自己的歌。他那時的作品如「匆匆」、「牛背上的小孩」等,或許描繪了身邊的 故事,但用的是全然的漢語以及西方民歌的曲式。 他在台北浮沉。走江湖賣唱,交結三教九流、各方少年精英與 綠林,以及流落在台北邊緣的自己的同胞。他的族群,在十九世紀剛剛從采集漁獵的部落社會進入王國組織型態,日本人來之後,強迫他們從山上 搬下來到平原,開始定居農耕;國民黨來台灣之後,又在追求經濟發展的過程中,把歌者的同胞、同代人從家鄉吸到海上當遠洋漁夫、到高速公路 上當貨櫃車司機、到城市當建築工與妓女。歌者在台北,參加了搶助原住民雛妓的行動,他意識到這個體制、這個國家、這個文明,對自己族群撕 裂,嚴重到甚麼地步。 歌者在1970年代末期,加入了風起雲湧的黨外運動,並且在其中推動原住 民人權,從正名運動(要求去除歧視性 的用語「山胞」,改稱「原住民」)到還我土地運動(要求回復被日據以來的政府所佔據的故有領土),歌者在街頭衝鋒陷陣、在中央山脈走南闖北。80年代,是歌者的狂飆年代;他與楊祖珺在反對運動當中傳播李 雙澤的「美麗島」,他在原住民大專青年當中演唱「最最遙遠的路」,他在部落裡高歌「大武山,美麗的媽媽」,他成了台灣原住民運動的領導 者、第一品牌,直到他1990年初轉戰台東縣 議員選舉失利、中箭落馬,甚而造成部落的分裂。 歌者在社會運動與權力角逐的博奕當中,傷痕累累。他的歌聲 也因此喑啞失語。 撕裂我吧,撕裂我不安的身 體,撕裂我吧,撕裂我飄蕩的靈 魂。 1990年代,歌者在太 平洋邊隱居。他告訴我,這段時間他最常做的就是拜訪部落老人家學習古謠,然後一個人坐在海邊看著海浪翻騰,反覆吟唱、玩味這些古謠。對他 來說,音樂不是現代化的表演政治。在民歌時代,音樂是年輕人樸實心靈的寫照;在社會運動時代,音樂是凝聚理念、追求理想的集體吶喊;在太 平洋邊上,音樂則是古老的祖靈對這個遊子的聲聲召喚。如果硬要說,歌者演唱是在演出歌曲,那麼這種演出是蘊含著原住民自身祭典的神聖性與 超越性,非為取悅聽眾,而是為了榮耀祖靈,榮耀天、地、人之間內在的動態和諧。 相對而言,今天隨處可見的音樂表演、政治表演,又是為了榮 耀甚麼呢?榮耀物質豐裕的奢靡時代?榮耀成王敗寇的權力邏輯?榮耀無可名狀的民族精神?榮耀活著就好的俗世思維? 對於這些問題,歌者知之甚明,但他或許還沒有答案;他糾結 於其中,而又不能不忠於自己內在的感受,以及一甲子的生命經歷。因此,歌者面對所生長的土地、國度、親人、朋友,面對各方的角力、虛實、 拉扯,只能借鍾喬的詞與捷任的曲來吶喊:撕裂我吧! 我不問,我不再 問你,如果你不澆熄 我,我就像一把火燒 盡你──撕裂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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